散文

书斋随笔

黄艳如2012-07-22 14:54:05
    在鸟儿早读的晨风中,我喜欢持一册书卷,聆听滴答流淌的“慢生活”节奏;在霓虹闪烁的夜色里,我喜欢在字里行间,看着一座不眠的城市渐渐舒卷。
    书斋里,我俯拾着思想的珍珠;悦读中,我寻觅着心灵的故乡……
                                                                                                                                                                                                         ——题记
 
    艺术密码
    品读过许多名家名篇,亦摘抄过不少哲思隽语。然而,在堂堂皇皇的书房里,林林总总的书册中,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读者。在很多时候,阅读留给我的只有曲折情节的回味和对优美词藻的咀嚼。我不曾想过要去诠释文字背后所蕴含的思想,如同普通人在观赏青花瓷时,不会想到去了解它的诞生、设计理念乃至文化背景。
    然而,文章不是无情物,任何一篇文章、一段描写、甚至只是个别词句的斟酌推敲,都倾注着作者的思想感情。其实,不仅文章如此,在真正的艺术殿堂里,一切物语皆情语,也只有伟大的人,才能用思想和情感创造出真正的艺术,形成精神的奇观。季羡林曾说:“真正伟大的艺术,都是作品加上他全部的生命。”想起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的绝唱,想起米勒于潦倒时所通达的创作巅峰,想起嵇康在生命终了时的旷古琴音……这一切,到底是生命与艺术共同的偶然,还是天才的必然?
    或许,生命与艺术的不期而遇,正是来源于艺术家对于生命密码的毕生追寻。我们不会忘记梵高画中疯狂的向日葵,不曾忘却海子笔下五月的麦子和麦地,亦难以遗忘卡夫卡心底那座永远也进不去的城堡……这些艺术的词汇是一个艺术家生命的密码,亦是开启诗性之门的钥匙,它们是艺术家精神的寄托和根基。若一位艺术家遗失了他的艺术词汇,那么他就成为了一个无家可归的精神漂泊者,他的作品从此便失去了灵魂。
    对于艺术的读者而言,在伟大的作品面前,怀着敬意去品读和思考,是对生命的一种尊重。因为一切用信仰和生命完成的艺术,真正有价值的是创作的思想。也正是这种伟大的思想赋予了作品强大的生命力,在艺术的星空中熠熠生辉。
 
     思想足音
    在人类的历史上,曾经存在过许多辉煌显赫的文明,文明所经历的神秘盛衰之门永远吸引着人们的思考,指引着后来者的足迹。
然而,当季节渐行渐远地流走了岁月,生命渐枯渐荣地结束了旅程,有多少人能够立足于时间之巅,成就人生的伟业?
    宇宙大化,刻刻流转,绝不停留。站在历史的风口,我们似乎能够谛听到每个时代文明的空谷回音。那些由人类的思想和智慧汇聚成的文化图腾,成为历史的延伸。时至今日,依旧显示着强大的生命力。
    在时间的洪流中,人类及其意识被分裂成倏忽而逝的个体,所幸的是,文字以一种独特的形式负载着人类文明的责任,以此呼应着永远的时间和空间,这时,真正的时间在钟声的浪尖停留,穿透死亡走向永恒。
    有哲人说:“时间造就了人,却也成为了人的樊笼。”这世间有许多人,只认得钟表的时间,仿佛生的价值惟有再这把标尺上才能衡量。对于他们而言,思想只是一朵浮云的路途,惟有智者领空里的思维才能撞击时代的洞壁,殊不知,每一刻无心而为的只言片语,每一个无心的流盼,每一次心脏察觉不到的搏动,对于敏锐的心灵而言,都是生机勃勃的文字洪流。
    如同生命的价值一般,思想的价值亦无唯一的衡量标尺,因为有些思想终将被历史的尘埃掩埋,而真正的思想却令时间止步,在历史的年轮上留下刻痕。
 
     阳光语言      
    城市在旭暖的晨光中渐渐苏醒,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微风中,洒落下几串阳光的音符,把心情照得清澈透亮。阳光在我的脚步间嬉闹,这些愉快的音符仿佛一卷录音带,把童年的声音一一俯拾起来。
    《金蔷薇》的作者说:“诗意地理解生活,理解我们周围的一切,是我们从童年时代得到的最珍贵的礼物。”的确,身处于这个加速度的时代,我们对任何看到的事物都在以加速度的眼光来期待。通过手写书信来交流似乎已经out,手指的轻巧点击便足够在iPad上完成信息传递;渐修渐醇的艺术作品日趋小众,更多的目光聚焦于“选秀式”的狂欢和一夜成名;“啃”大部头的文学名著早已落伍,取而代之的是百余字便可以“搞定”的“微博时代”……城市的节奏越来越快,可是,我们的幸福在哪里?
    熙攘的街口,行色匆匆是城市的表情。友好的阳光,寻找不到亲切的伴步者。然而,城市的忙碌关乎生存,却无关生活。那些在疲惫的眼眸中未曾发掘的快乐,是否真的停滞了对幸福的叩问?其实,对生活最细致的体验往往需要最宁静、透彻的关照,这是忙碌的心灵永远无法抵达的向度。正如作家龙应台所言:“闲暇、逗留,确实是创造力的有机土壤,不可或缺。”
    选一个有阳光的早晨,追随微风一同逃遁物质的牢笼,让青春不羁的心寻找不远处的幸福,去悉心捕捉从指间流逝的日子里每一段故事和心情,再次触摸阳光般温暖的梦想,享受生命的原质性给予内心单纯的愉悦。
 
     人生闲笔
    写文章时自然应当紧扣主题,若是洋洋洒洒下笔千言,却离题万里,那文章便如同一匹脱了缰绳的野马驹,跑得越欢,读者越是不知所云。
    然而,句句扣题亦非行家所为,文章忌讳就事论事,那样的文章读来节奏太过紧张,常使读者有目不应接之感,文章也因此失去了生机和意义。所以往往要添几处闲笔,为文章增添些活气和灵气。如古人写山时,常以水为衬托,青山秀水,方显风光旖旎;颂梅时,常以雪为点缀,红梅立雪,才呈梅之傲骨。
    闲笔之于诗词篇章是一种调剂,不然文章便沦为思想的堆砌,真则真矣,却不留余地、失去了生机,难以在巧妙生动的笔法中令读者有所启迪。
    诗中有闲笔,人生亦如是。很多时候,人需要一种短暂的自我放逐,不是为了摒弃什么,也许只是在一盏茶的时间,回到记忆的某一刻,再次温习;也许是在一次旅行的车途中,看着窗外的风景,为一瓣阳光微笑;或许,有时候什么都想不起来,刚刚铺开的稿纸没有一字留言,便看着窗外打盹的树叶,和安静的天空一起思考。
    我不知道诗意的栖居之于人类究竟有何生存的意义,但从精神的维度而言,任何伟大的思想和杰出的创作灵感无不是“闲”出来的。德国文学家歌德说:“我最宝贵的思维及其最好的表达方式,都是在我散步时出现的。”的确,在蓝天下,在树叶的颤动中,我们总能找寻到自然对心灵的回应。穿过岁月的闹市,人确实在某种意义上向往如许的宁静,亲近曾经的自己。箪食瓢饮也好,竹篁短篱也罢,作为一个人,永远也无法遗世独立,这是生命的任务;但若是居陋巷而不改其乐,采菊东篱而怡然自得,这便在精神上又达到了新的境界。
    或许,获得身心上的自由和甘守淡泊的勇气,这便是闲笔之于人生的真正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