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书推荐

周孟杰诗集《十年灯》精装本由现代出版社出版

作家网2014-11-24 10:31:08


青年诗人、鲁迅文学院二十三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周孟杰的诗集《十年灯》精装本由现代出版社出版。诗集精选了周孟杰十年间创作的诗歌作品二百六十余首。诗集分为五辑,从不同时间阶段和不同角度抒发了对生命、生活的思考与叩问,他从饱满明亮的精神世界到大自然的季节、河流与星辰,用独到的诗意笔触见证自我的认知。
著名诗人、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李小雨推荐说:诗在语言文字的后面,我一直喜欢朴素而又有大意的诗歌,周孟杰的诗,朴素、开阔而又细腻。
著名诗人、《诗刊》原编辑大卫推荐说:他笔下的一切,带着沸腾的血与晶莹的热爱,在家国情怀与普通事物之间,在热烈的阳光与朦胧的月光之间,周孟杰写出了警察的赞美诗,写出了春天河流的样子。著名诗人路也、李之平等人也对诗集进行了高度评价。
 
 
[简介]
周孟杰,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全国公安文联会员,山东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二十三届中青年高研班学员。在《诗刊》《星星》《诗歌月刊》《雪莲》《青海湖》《中国诗歌》《诗选刊》《中国诗人》发表诗歌五百多首。
作品入选《山东新时期诗歌选》《山东诗歌30年年选》《中国诗歌选》《中国当代诗歌精选》等多种文本。出版诗文集四部并多次获奖。


[序一]

       天空因我的到来而升高一寸
                     ——简评周孟杰诗歌
                              路 也
 
     没见过哪个诗人像周孟杰这样喜欢写春天写花朵,认真地写生活细节的人了,更何况他是一手持枪一手握笔,一边巡逻出警一边忙于公务的警察,从他近几年洋洋洒洒几百首诗歌里,可以看出他写作的勤奋与努力,诗集《十年灯》的出版就是最好的见证。
    读孟杰的诗,春天在他那里成了一种情结,即使有时写秋冬,似乎也是为了那个已消失了的春天或即将来到的春天而写。无数不知名的小花,以及有名字的海棠、杏花、干枝梅、玉兰花、迎春花、桃花、荷花、油菜花都被他写过了,甚至连杨花和雪花都多次写到。除了爱写花,他还特别爱写云,云成了他跟天空交流的最佳媒介,他认为天上的云像谁的灵魂,通过与云交流,和天空之间建立起了联络,天空竟因他的到来而升高一寸。当然,他还爱写风,让风找到神的家门。譬如这首刊于《诗刊》的《风 在一直刮》
                风在一直刮,持续几日了
                这些尖利的声音常常在夜里
                落下来
                落得很低,在窗台如撕破的尖叫
                一伸手,我就会触摸到那些空空的疼
                就像抓住自己遗弃很久的伤
                这个季节,一切的存在都不需理由
                我会慢慢知道这个世界上
                空中落下的那些,一定在大地上开始生根
                现在,风终于停了
                道路和天空比原来辽阔了一千倍
     读完这首诗,我们似乎明白,诗歌里的风只是一个普通的意象,作者借助它延展为生活的另一种指向,它也许是我们在生命里需要面对的一切过往,也或是需要面对的一切承担。
我不敢说自然风景在诗人那里具有了宗教意义,但最起码这些自然风景具有了模糊的神性,在他那里,植物学和气象学的确可以引向某种道德风尚和价值观,具有象征的形而上的意义。当读到他那些写警事的诗篇,更加确认了这种认识,看看诗人是如何面对他所处理的纠纷与矛盾的:
“怒目里,我自自尊、孝悌、恭谦讲到春天
咒骂里,我自善恶、修身、和贵讲到春天
撕扯里,我自隐忍、容让、大局讲到春天
在矛与盾的两面,我细心地
一遍一遍画春天
 
一枝桃花挑着大美在身后,这么近
我总绞尽脑汁,让他们一起转身”
                                   《春天 某次出警》
在这些诗句里,诗人已经将他为什么总是写春天写花的答案清清楚楚地告诉了我们!
周孟杰的诗明亮、唯美,即使写到死亡写到苦难,他的诗也忍不住要用一种暖色调。那首涉及个人生命经验中的死亡事件的短诗《尽头》写得尤好,在沉痛有力之余,又十分自然地留有足够的想象空间。
          向左转,向右转。时间的小巷。
          踏着褐色的青苔,到达
          时光的尽头
          “来啊!在青砖墓下,我等你”
          你知道——
          爱情的木门矮小,只有你能穿过
          ——-这是尽头,我已停止在世间游走
         阳光与我何干,落叶与我何干
         春来了,花开了,我已不再关心
         亲爱的,我只关心,在潮湿的墓穴
         ——你冷吗?
                     《尽头》发表于2003 .9 《诗刊》
 
    这里涉及到一个诗学问题,如何处理苦难?有人喜欢把现实生活中的苦和难原封不动地搬到诗里去,或者在诗中处理得更加严重,让在诗外受了罪的读者,阅读此诗时再来到诗中去受“二茬罪”,这苦难是让人下坠的,而无法让人上升。我以为这不是好的作派,因为苦难并不能让人获得道德优势。苦难是为了让我们配得上它,并且能够超越它的,是为了让我们通过摆脱无比沉重的大地上的禁锢而获得更高更远的精神飞升,无限接近绝对真理,就像飞机起飞必须有飞机场一样,而不是为了让我们为苦难而苦难,或者把苦难当成诗歌的上好标签。周孟杰这部诗集中写到地震和矿难,都能处理得恰到好处,将一种事件而呈现给我们是走向内心的一种抒情。
 
        那些孩子 爹 兄弟 累弯腰的男人
        那些饱裹雄性力量的骨骼
        在沉潜的地下
        慢慢分解时光
        某日 熊熊炭火里
        也许正燃烧一个男子的声音
        这块上等的好煤
正提升一个寒冬的温度
        这个冬天的暖炉
        及一百个人血液的温度
        被一块黝黑的煤诠释
          ……
                          《暗哑》
他向往天空,却并不因此就在大地上扮演超人,他承认自己的缺失,他希望通过写作之类的行为来获得力量,他说“我把热爱晒干,细细研磨,变成壮骨粉、大力丸 / 让怯懦的生活找到硬度、强度、韧度。”我没问过周孟杰,在李白和杜甫中,他更喜欢哪一个?他开始一定会说,两个都喜欢;但如果非要让他二者选一不可的话,我相信他一定会说:李白。
周孟杰在繁杂的工作之余写诗——这样的选择真好,对诗好,对工作也好。诗的业余状态原本就是诗的正常状态,而一个有人文情怀的警察,才有可能离正义更近。
这个在镣铐和鲜花的反差里寻找着诗意的诗人,写出了他生命中的这些诗篇,我在这里说得可远没有他写得好,还是读他的诗集吧。
 
 
 
                                          2014 .3.. 于济南
   
 
路也简介:著名诗人,作家,曾为首都师范大学驻校诗人、美国KHN艺术中心入驻诗人。出版长篇小说,及诗集,散文集多部。曾获《诗刊》第三届华文青年诗人奖、新世纪十佳青年女诗人奖、人民文学奖等。


【序二】

十年燃灯光愈明
——周孟杰诗集《十年灯》浅读
李之平
    
    诗歌写到一定程度,拼的不是你的技艺有多高超,表现手法有多新颖。而是写作是否跟人的成长联系起来,是否在精神上有所递进或呼应。说白了,你个人领悟到什么,悟到哪里,写作也能随之体现才是真实不虚,有意义的。顺着精神肌理,心性投射的角度进行,你也随之修正和成长,我想其结果是越来越明净,越来越放松的。                                                                                                                                                                                
在我们的阅读经中,真正的好诗是那种具有明亮的色彩,高贵的气象,完整的格局,真实的经验,纯净的气息,读之无不为之一震,心头一亮,气畅神明,清澈舒畅。
我曾在一篇文章中引用美国大诗人佛罗斯特关于好诗的话:“读者在一首好诗撞击他心灵的一瞬间,便可断定他已受到了永恒的创伤——他永远都没法治愈那种创伤……就是说,诗之永恒犹如爱之永恒,可以在倾刻间被感知,无需等待时间的检验。真正的好诗……是我们一看就知道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把它忘掉的诗”。
到了一定年龄,我们渐渐懂得生命的真正意味,不是为名,不是为利。不为光鲜的外表,无需高富帅,白富美。写诗对应了内心的召唤,如此活着,不论你是作家还是艺术家,不论你写与不写,唱与不唱,画与不画都是一样的,一切为安心快乐,平静自在而来。
 
一、点亮心性之灯
 
读周孟杰的诗,如上的话是我最想说的。虽然孟杰在诗坛多年前就小有名气,在多家著名诗刊发表诗作并得奖多次。但这些年工作原因淡出诗坛,可是写作并未停止。
他的诗歌给我最大的感受是明亮和慈悲,豁达与宽厚,透亮与净洁。这感觉从他诗集第一首诗《幸福是盏多亮的灯》展露无遗。
一盏灯,多亮才能穿透春夜的
安静。微暗的光芒
    是季节最纯正的眼神,那样
  模糊的阴影下
  ——有人热泪盈眶
  
  想起幸福,这盏燃烧的灯烛是今夜
  发芽的蕾苞
  多少人这样默念:
  硕大的花朵映亮多风的山径
  灰暗的天空低于我的头顶
  
  灯盏因为照耀,是让我看见你
  25瓦还是1000瓦都不重要
  幸福的亮度就是,我们
  能相互望到
——《幸福是盏多亮的灯》
“25瓦还是1000瓦都不重要/幸福的亮度就是,我们/能相互望到。”朴素而温暖的点睛之语,深刻的哲思自然显露。灯,可以是照亮黑暗的明灯,也可以是我们的心灯。佛家里的心灯是开启智慧,擦亮心中黑暗之灯,是启蒙之意。
孟杰关于灯的诗歌不少,诗集名就叫《十年灯》。我大致统计了下,除了题目中出现灯的或以灯为主题的就四五个,诗歌里面出现灯的字眼的有几十次之多,我想也是跟自己领会其要义不无关系。灯,燃烧起来,燃烧着,互望与凝视,沉淀与静守,它是不灭的慧根,是永不迷失的自我。它一直需要照亮世界和自己。佛让灯长明,意义显然。
 
二、对时间和真意世界的吟咏
       一个充满敏感与善爱之心的人,一定不会错过时间的流逝带来的心灵触动,不会忽略生命中遇到的爱与真。所以,读孟杰的诗集,我们会为他诗歌中丰富斑斓的风景,经过的四季勾起并打动。时间流逝,四季更替,美景易逝,对诗人艺术家来说都是一种最为具体深刻的提醒——“此时正是创作时”。伤秋惜春,吟夏叹冬,无数文人诗人趋之若鹜。如此一来,此时写诗作文最考验作者的功夫。如若不能独辟蹊径,或真诚表达最为真切的认识和感受,怕是难胜一筹。可喜的是,我们读到了孟杰大多数让人同感共怀的诗,细部的有效占用与把握,情感的浓淡适度的处理,在具体物象的层次中衍生大的格局,让某一段时间停驻,理解,交汇与握手,甚又进入天地大时空的脉络和气象。试着读两首吧。
 
总有人挑着春天的灯笼回来
  
那条明灭的星河还那么大
在天空的眼角  一直摇摇欲坠
深深憋住巨大的哀伤  像无声的母亲
她一定知道  如果一松气
天会真的塌下来
将撕心裂肺的人群淹没
  
是什么在夜里闪动
在角落的小村  小村的小屋  小屋的灯下  灯下的那人
她狠狠掐着疼痛  掐着儿子死去的悲哀
掐着一串泪的一端
  
世界本就是黑的  在黑暗里走着的儿子
是回了黑暗深处
她有种感觉  黑暗里走远的儿子
会挑着春天的花蕾回来 
 
——这首诗既有前文所探讨的灯的意向,又有春天的明亮的身影或是春天这个必不可少的人类希望。是的,置身世界的黑夜,唯有灯光的出现,唯有对春天的信念,我们能熬过黑夜,迈出悲情与绝望——女人的儿子在夜里死去,她必须应对这场灾难,在微茫的光中瞻望春天。一个本来的叙事诗最后完全抽离为抒情诗了。诗歌恰恰是消解故事带来的阴影和沮丧。因为它本来就是灯笼,是春天。  
 
在冬天我住下来  
  
守住粮食  干柴
守住挖掘一年的地窖
我要住下来
听听 树根向地下的声音
雪花怎样踩倒枯草 还有
居住在我枕边 所有虫子的鼾叫
  
我要想一想
在田野的耕耘是不是很大
秋天的收割是不是太早
冬天垛的柴禾 是不是有些少
  
还要想一想
我的家再添几口人
再买把好的钢口的镰刀
再把窑挖深几尺
把所有的家什摆上最好
  
在冬天住下来
我和牛吃掉一年的粮食
长上下一年的膘
我们再商量一下
春天先犁哪块地好
 
——冬天的大地多么安详平静。相对屋外,无论怎样的清冷残酷,屋内的冬天显得多么温暖,舒适,让人忘记时间和生活的艰辛,在冬天感受生命的温情与一切放下来的时刻。安然静好不是活着最终的追求和目的所在?冬天时忘记外界,认识自己的时刻,一切从冬天开始。诗歌从冬天本身抽离出来,真的认识冬天时的,流露的心机和浪漫。那些关于春天的计划权作表演,关键是在冬天住下来,安静下来。
 
                     三、试图勾勒世界的模样
 
世界是平面的还是立体的,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是有始有终的轮回还是无始无终的漫游,每个人都在琢磨这样的问题。也许造化弄人,每个人只能获得他看到的感到的那份认识或属于他的那份答案。所以,获得并信任任何答案的人大可不必尊己贬他,唯我是理。而且万事都在变化,自己的所谓思想也未必一尘不变。一个谦卑的人,总是谦卑地看待世界,聆听世界的发声,获得自己所需要的那份平静和踏实,那份照在心口的光。
虽然身在公安战线,与极端的事件与人心的丑恶较量,外界的长矛利剑不时投入寒光,但我们从他的诗歌中足以看出,孟杰一直在寻找自我内心的宁静与温暖,踏实与宽厚。与大多数甘于平凡的人一样,悉心呵护自己心路,珍惜每一次低微的感动。哪怕是人到中年,赤子之心尤盛。我们依旧能读到生命给予的投射,那些人生悟觉和证悟生命的时刻。红尘觉醒,霎那静止,这是人活着最值得欣慰和满足的时刻啊。我们不妨读读他这类充满生命哲思又不乏心性灵光闪现的诗歌。
在夜空下
 
干净的夜空之下,一个人的呼吸
也是干净的。沿着盘山路走
一直走,我几乎要抵达低垂的天空
抵达星星最后的闪现
我能想象一颗星的慈祥,如幼时
梦里的眼神,把内心无声地打开
把热泪也打开
 
我喜欢这种幸福。溪水默默闪亮
灯火默默闪亮,它们离喧嚣那么远
像相隔十个大梦。我永远不把夜空的
秘密暴露,让谁都不信,夜空的一颗星
是我安静的心
 
我知道前程,在今夜
遥望或低首山那边的涛声都加速
我的步伐 
——在夜里,一个人终于与自己静守,听自己的呼吸,条分缕析那些细微逼真的念头。此时是涤荡芜杂纷乱的时刻,是明心见性的时分。该是多么珍贵。作者表达得清晰而实在:“我喜欢这种幸福。溪水默默闪亮/灯火默默闪亮,它们离喧嚣那么远/像相隔十个大梦。我永远不把夜空的/秘密暴露……
 
写到一座山  
为什么写它,把杂乱的碎石
  一一察看,并从每寸细密的花纹
  找出含义。为什么写它
  上山和下坡只是
  简短过程,茂盛的灌木
  早已隐去所有的脚步
  
  现在,我看见那些
  没有声响的阳光、新鲜的鸟鸣、柔软的风
  这些春天的简单成份
  像我的渴望
  向着天空一一舒展
  这些稍纵即逝的东西
  如我无法剥离的
  皮肤与皮肤间的疼痛,每次伸手
  我都缓慢、迟疑
  
  只是这样
  默默注视,多一会儿
  ——再多一会儿
  现在,一切终于平静
  
  在山顶,我,比草高比树矮的影子
  除了一些稀疏的幻想
  还有那些天空的清澈,小花低垂的柔软
  被我的眼睛一一看见
 
——与之前那首夜空的诗类似,在山顶,突然有了一览众山小,悬空明净,自在超然。一切都是简单的,安静的,无世俗的争吵与繁闹恰是心底最愿意抵达的彼岸吧。这首诗的表达技法更胜一筹,一步步清晰地凝聚投射点,从而集中发力。碎石,花纹,灌木,脚步的相互砥砺与消解着,逐渐腾空自己。然后看见无声的阳光,新鲜的鸟鸣和柔软的风。此时笔锋一转,也许是这静寂的美好太美了,“我”显得迟疑,之后表达原因,是因为怕失去这难得的幸福啊。最后一段尤为突出,哲思处理得平静而机敏:“在山顶,我,比草高比树矮的影子/除了一些稀疏的幻想/还有那些天空的清澈,小花低垂的柔软/被我的眼睛一一看见。”多么沉顿有力的一跃啊。
 
四、现实的世界是无法忽略的灰
孟杰是山东淄博公安机关的一名警察。曾在公安一线从事极为具体的巡逻侦查工作,所见所闻可谓尖锐逼人。现实世界给他带来的影响不会太小。但我注意到孟杰不是刻意将新闻题材运用到文学写作中来,而是用巧妙的方式引渡现实。而且现实题材的诗歌所占比例不大。这正应了我一直坚持的诗歌观点,诗歌是见证自我成长,帮助修正自我,建立饱满明亮的精神世界的工具。不过巧妙的触动现实,将其融入庞大宇宙时空中进行写作,我想是非常值得提倡的。现实世界是我们生活的镜子,无视它也无视自己的存在吧。我选的以下两首便是我认为的写现实题材的佳作——从底层人物到天空小鸟,从事件到生命,到大地,草木,苍生,天地,这格局非同寻常了。
 
站台 那些候鸟依旧在飞
 
如狂风席卷的树叶,这些飘零四方的民工
  正纷纷跌入,一个叫春节的漩涡
一只一只如南飞的归鸟
  一滴一滴如汇集的河水
  涌向车站,奔向冰冷的铁路那头
  
   遥远的乡村,有他心底的温热
  望眼欲穿的母亲,坐立不安的老父
  如不意外,还未坍塌的老屋
  仍然将他安身
 
  一大群麻雀飞过寒冷的大地
  这些四散的孩子将继续流浪
  飞鸟是他的前世
  为了明天的衣服与粮食
  他们一直飞
  他知道自己的命
  每天都要攀住狂风的绳索
  每天都向幸福攀登与跋涉,不能倒下
  不能犹豫
 
总不由自主被人的洪流
  卷走,在站台
  他突然发觉自己不咬紧牙关
  撑住,用尽全力撑住
  就会如一滩泥瞬间倒下
   ——题目看完全不以为是关于民工的,可是民工被隐喻成大地上,天空中任何一个漂泊无助的生命。是的,我们和鸟兽有区别,那是尊严的建立和存在的意识。可是类同鸟兽,那便谈不上人而为人,人格之为格了。
    
          记某次矿难
   
    最先疼痛的是大地,它不能承受之重地
  振颤一下
  接着一列气喘吁吁的救护车
  声音嘶哑、声嘶力竭
  后来是一位母亲
  孩子在遥远的地下失去音讯之后
  母亲惊天地的一声嚎啕
  揪心裂肺
  
  最先承受鲜血的是一棵草,新鲜的血
  让它慢慢、慢慢倒下
  接着是一副担架,洁白床单上的鲜红
  如枯萎的花,冰冷,刺眼
  最后是一位妻子,她同那些新鲜的血
  一起失魂落魄
 ——此诗我们如果感到痛,那是与大地,与草木,与那朵鲜花一般的血块一起痛。作者将镜头移向死亡之外,存在之外,这是无以名状的生命承受之重。
好了,介绍一位诗人该需要认识一个人,那得是多么艰难漫长的过程。我的这些文字充其量蜻蜓点水,浮光掠影。抛砖引玉也好,无非给大家认识一位诗人,一位颇为有才华和思想的公安诗人。进入他的诗歌领地,与他一同成长。尽管孟杰诗歌还有待变化和提升,写作触点和表达方式需改变其惯性和麻痹感,然与诗歌在一起,便是与内心那份柔软和温暖在一起,是内心的福安,继续守护前行吧。
                                      2014/3/31于广东肇庆
 
    李之平:著名诗人,作家,文艺批评及翻译者,原《诗选刊》编辑。著有《色空书》等诗文集多部。在《芒果画报》《信息时报》等媒体开设文化及生活专栏。